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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船集团的员工是在2005年春天的时候,发现拉贾特·古普塔造访了他们的办公室。他们的老板拉贾拉特南特别擅长经营人际关系,经常跟不同的人见面交流,这些人主要都是南亚人。有些人找拉贾拉特南是跟帆船集团相关,要么是想在对冲基金行业谋一份职业,要么是想投资,但更多的人找他都是为了跟他谈企业投资的事情。关于他们老板,帆船集团所有的员工都知道的一件事是:拉贾拉特南的商业领域涉猎面非常广。对于曼哈顿区的罗莎纳瓦特尔(RosaMexicano)饭店,拉贾拉特南有股份;对于斯里兰卡最大的垄断企业,他也有5%的股权;他还是马奎斯飞机公司(MarquisJet)的早期投资者,马奎斯飞机公司是一家私人飞机租赁公司。拉贾拉特南投资马奎斯飞机公司的好处之一就是享有自由飞行时间。当帆船集团规模还比较小的时候,拉贾拉特南就搭乘过“湾流4号”私人喷气式飞机前往新奥尔良处理公司业务。
然而,古普塔却与众不同,他跟其他拜访者有很大的区别,他的低调让大家印象深刻。尽管拉贾拉特南喋喋不休,但他的新朋友话却不多,而且非常有礼貌。57岁的拉贾特·古普塔从麦肯锡最高领导人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准备开始人生的新阶段。
新丝路基金成立
古普塔一直对投资行业非常感兴趣。古普塔的投资范围广泛,基本上什么领域都投,从私募股权到朋友的初创公司。当新时代医学家狄帕克·乔普拉的女儿准备成立互联网公司时,古普塔同意投资25万美元,因为他相信给年轻人投资是值得的。这个公司最后失败了,古普塔也没有收回自己的投资,但他从来没有跟乔普拉提过自己的损失。这不是古普塔在互联网领域唯一的失败经历,他的失败次数还真不少。2001年,当互联网泡沫破灭时,古普塔在高科技公司股票上亏了不少钱,但他在ScandentSolutions的投资赚了大钱,这是他的朋友拉梅什·瓦尔加(RameshVangal)创建的一家公司。现在,古普塔已经彻底从麦肯锡退休了,他正考虑进军投资领域。正如古普塔之前做每件事所表现的那样,这一次,他也是带着远大的志向来对待投资业的。 古普塔和他的朋友拉维·特里汉(RaviTrehan)一起来找拉贾拉特南,问他是否有意购买某个投资管理公司。古普塔是在一个夏天将康涅狄格州的房子出租给特里汉的过程中认识他的,随后两人成了好朋友。古普塔和特里汉希望拉贾拉特南购买的公司是特里汉在佛罗里达州发现的,是一家投资基金的基金公司,也就是从机构投资者和高资产净值的个人投资者手里募集资金,然后将这些钱投到不同的对冲基金上。特里汉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投资者,个人投资业绩都有据可查,非常不错,他和古普塔告诉拉贾拉特南说,他们准备购买这个基金公司总资产的2%。那个时候,投资管理公司的资产都会被放大,投资经理们都会使用杠杆。古普塔和特里汉准备从拉贾拉特南这里融资1亿美元购买这家公司的股权。拉贾拉特南对这个计划表示怀疑,就没有继续谈下去,但他脑中又出现了另外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就是成立航海家资本公司(VoyagerCapitalPartners),成立这样一家投资公司的主要灵感其实是来自特里汉,公司的投资对象是基金和战略投资,公司的资本一部分是来自拉贾拉特南,另外一部分来自特里汉所拥有的宽街集团(BroadStreetGroup)。 航海家资本公司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可以运用高杠杆,这可以将其投资能力放大很多倍。从根本上讲,公司可以从外界借钱进行投资,在投资者获得不菲的投资收益后再偿还这些借来的钱。在公司资本金构成上,拉贾拉特南出资4000万美元,占80%的股份,古普塔和特里汉各出500万美元,各占10%的股份。有了这5000万的本金支持,航海家资本公司借到了3.5亿美元的资本,这大大地提高了公司的投资能力,给3位合伙人带来的潜在收益也提高了许多。 公司大部分贷款来自雷曼兄弟,有3亿美元的规模,一旦公司出现了亏损,这部分资金受到的冲击会最小。古普塔、特里汉和拉贾拉特南这3位股权合伙人所承担的风险是最大的。因为,一旦航海家资本公司出现了亏损,3位合伙人得首先承担这些亏损。 一开始,对3位合伙人来说,航海家资本公司的收益非常高,特别是宽街集团,因为宽街集团是公司的投资管理人,负责日常的文件准备工作,同时将钱分配到不同的基金上,并向航海家资本公司收取一定的管理费。2006年1月11日,在航海家资本公司成立3个月后,3位股东的权益便由最开始的5000万美元增长到58382958美元,增加了将近17%。然而,随着盈利的不断增长,拉贾拉特南和特里汉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尖锐。 2006年年初的某一天,拉贾拉特南、古普塔和特里汉3人在帆船集团拉贾拉特南的办公室开会,会议一开始,拉贾拉特南就痛斥特里汉。拉贾拉特南不想让宽街集团继续履行航海家资本公司的投资管理人角色,他打算让帆船集团来接管航海家资本公司资产配置的工作(这样可以获得金额不菲的管理费)。曾经一度,拉贾拉特南甚至是在辱骂特里汉,作为有着成功投资记录、经验老到的投资者,特里汉忍无可忍,站起来说:“如果你这样办事,我也不愿意再跟你合作。”于是,特里汉走出了拉贾拉特南的办公室,但古普塔没有跟他的朋友一起走,他仍然留在拉贾拉特南的办公室。 大家都注意到拉贾拉特南对古普塔非常尊重,跟他对其他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拉贾拉特南喜欢将古普塔称为南亚“巨星”,并向朋友解释说,古普塔比他高半辈,在亚洲,对待长者就要是尊敬。在退出后不久,特里汉就将他的航海家资本公司的股权卖给了拉贾拉特南,于是,拉贾拉特南在航海家资本公司的股权比例上升到了90%,另外的10%归古普塔所有。 2006年,古普塔从麦肯锡退休后,开始将注意力和生活重心从麦肯锡转移到其他领域。尽管古普塔是在2003年从麦肯锡董事总经理的位置上退下来的,但他仍然是公司合伙人,而且他曾经跟同事们说过希望能够在麦肯锡工作到2008年,到那个时候,他正好60岁。但古普塔其他的社会活动越来越多,这让他很难兼顾麦肯锡的工作。其中最令人头疼的一件事就是,古普塔还是麦肯锡合伙人时,他就在苦心筹建一家新的资金管理公司。 2006年年初,古普塔跟他的心腹库马尔说,他想成立一家世界级的大型资产管理公司,业务不限于对冲基金的范围,而且还想做私募股权投资,投资地点是南亚地区,主要是印度,也少量投资巴基斯坦和中东地区。古普塔的计划是先招募南亚地区广受好评的资本经营者来打理资产。古普塔说他已经找到了3个合伙人,分别是私募股权领域的专家布拉格·萨克斯纳(ParagSaxena),对冲基金领域的专家拉贾拉特南,还有曾在亚洲工作过很多年的高盛集团前高管马克·史华兹(MarkSchwartz)。他们4个人有一个非常宏伟的目标:他们准备为新基金募集20亿美元。他们对所做的事情都非常投入,并积极从各个渠道募资,但最终募集到的资金规模仅为12.5亿美元,这里面有10%的资金完全是他们自己出资的。这1.3亿美元的种子基金由他们4个人平均承担,但古普塔跟其他合伙人说,他的出资金额可能要少一些,只有2250万美元。 这个新公司一开始的名字是太极资本公司(TajCapital),后来又改名为新丝路基金公司(NewSilkRoute),其最初的办公地点是在麦迪逊大道590号大厦的34层,紧邻帆船集团。为了方便古普塔进出帆船集团的办公场所,帆船集团为他办了一张门禁卡,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自由进出了。有时候,古普塔的自由进出也给拉贾拉特南带来了一些麻烦。有一次,古普塔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就来到拉贾拉特南的办公室。拉贾拉特南赶忙告诉他的秘书卡伦·艾森伯格(CarynEisenberg),让她跟古普塔说自己不在办公室。然而,古普塔坚持要找到拉贾拉特南,于是,他用自己的门禁卡进入办公室,并最终见到了拉贾拉特南。 古普塔倾注他所有的心血为新基金筹钱,并按照自己通信录上的名单挨个打电话。到2006年年中的时候,新基金的4个合伙人已经确定了计划方案,并将潜在的目标客户名单按优先级分组。古普塔负责跟名单上的大客户联系。古普塔和史华兹去拜访了一些著名捐赠机构的投资部门负责人,这些机构包括哈佛大学和耶鲁大学,而古普塔的女儿就在哈佛大学工作。古普塔和史华兹还拜访了比尔·盖茨基金和沃尔顿家族基金。但是,哈佛大学没有同意投资,因为他们认为古普塔的女儿在哈佛大学工作,可能会引起利益冲突。高盛集团同样因为利益关系也没有投资,因为此时古普塔还是高盛集团的董事。古普塔还准备单独拜访埃德加·布朗夫曼(EdgarBronfmanJr.),布朗夫曼一家的财富都来源于施格兰酒业公司(Seagram),古普塔的麦肯锡前同事阿尼尔·库马尔已经跟布朗夫曼的哥哥萨姆说过这个事情,而库马尔也一直在考虑是否加入新丝路基金公司。 其实,在麦肯锡之外,有更好的工作机会在等着库马尔,不过,这是直到万不得已才会考虑的事情。正是因为在麦肯锡干得不顺,库马尔才会考虑出来发展,不过,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还是喜欢留在大公司工作。库马尔特别期待在3年后,麦肯锡能够任命一位新的董事总经理,这样的话,他的职业发展或许能够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 不过,库马尔也知道,自己深度参与新丝路基金公司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坏处。库马尔经常用自己麦肯锡的邮箱发送与新丝路基金公司相关的邮件,而这是违反公司规定的。有时候,库马尔会因此跟新丝路基金公司的老板产生一些小摩擦。2006年10月初,库马尔给新丝路基金公司的4个大股东发了一封邮件,邮件标题用了“紧急”这样的字眼,而且所有的字母都是大写。4个合伙人中的两位,拉贾拉特南和萨克斯纳正计划跟潜在的投资者、来自北门基金(Northgate)的霍塞恩·卡吉-霍塞尼(HoseinKhajeh-Hosseiny)博士会谈。北门基金也是一家“投资基金的基金”,其投资对象主要是各种各样的私募股权公司。很多北门基金的合伙人都在麦肯锡工作。“我昨天跟霍塞尼博士的助手聊天,考虑到北门基金跟麦肯锡公司的特殊关系,她觉得很奇怪,我怎么会参加今天的会议。”库马尔在邮件中这样写道,能够参加这些会议的最佳理由就是“我是新丝路基金公司的一名‘原始投资人’,也是拉贾拉特南和布拉格的老校友”。 麦肯锡并没有发现库马尔在为新丝路基金公司工作。尽管库马尔拿着麦肯锡支付的全额工资,但他同时也希望从新丝路基金公司这里拿到几十万美元的收入。库马尔想再次开展副业的尝试并没有成功,因为新丝路基金公司的合伙人之一布拉格·萨克斯纳坚决反对这一提议。最后的折中方案是,如果库马尔在3年内加入新丝路基金公司,可以给他一部分股权补偿,但这个份额要远远低于原始合伙人的股权份额。 与此同时,古普塔仍隶属于麦肯锡,他的社会活动也并非无人关注。有意思的是,古普塔为新丝路基金公司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引起麦肯锡的注意,反而是他想成为高盛集团董事会成员的想法引起了麦肯锡的关注。2005年,高盛的首席执行官劳埃德·布兰克费恩的前任、美国财政部前部长亨利·M.汉克·保尔森(HenryM.“Hank”Paulson)找到古普塔,希望他能够进入高盛董事会。保尔森第一次见到古普塔是因为两个人都参与了莎莉集团(SaraLee)的一项工作。多年之后的1996年,莎莉集团首席执行官约翰·布莱恩(JohnBryan)在芝加哥的家中举办生日宴会,庆祝自己60岁的生日,他再次介绍保尔森和古普塔认识。当古普塔前往纽约工作时,他与保尔森的关系已经非常好,他们俩还都是哈佛商学院校友咨询委员会的成员。有一年,古普塔还邀请保尔森去印度尼西亚看科摩多龙,这是世界上最大的蜥蜴品种,保尔森之所以对这些感兴趣,是因为他是一个热爱大自然的人。 当保尔森第一次邀请古普塔加入高盛董事会时,古普塔表现得很热情,但最后还是拒绝了。麦肯锡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合伙人进入其他公司的董事会的。但是到了2006年11月,古普塔已经不再是麦肯锡的合伙人了,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咨询师。所以,当保尔森再次向他发出邀请时,古普塔立刻就答应了,而且从那之后,他开始出现在许多公司董事会成员的名单中。2007年,古普塔成为消费品巨头宝洁公司(Procter&Gamble)董事会的一员。两年前,古普塔帮助时任宝洁公司董事长和首席执行官的A.G.雷富礼(A.G.Lafley)以570亿美元的价格成功并购了吉列公司(Gillette)。当并购谈判陷入僵局时,是古普塔将两家公司重新请回谈判桌上的,因为他与时任吉列公司首席执行官的詹姆斯·基尔茨(JamesKilts)是私交甚好的朋友。古普塔陪着他们一起讨论双方的价格和条件的差距,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最终达成协议。直到今天,基尔茨都在念叨古普塔在谈判中所发挥的作用,每当谈判碰到棘手的问题时,他和雷富礼都相信只有一个人可以扭转局面:“这个人就是古普塔。” 作为麦肯锡的前任董事总经理和现在的一名普通咨询师,古普塔仍然享有麦肯锡提供的额外待遇,包括斯坦福的办公室、电话和黑莓手机,还有公司的邮箱,他都可以通过这些联系方式为新丝路基金公司招揽投资人。 关系出现裂痕 为了给新基金募集资金,古普塔不厌其烦地挨个给自己通信录上的人打电话,而他通信录上的联系人非常多。古普塔发出了几百封官方的、正式的信件,包括麦肯锡曾经的合作伙伴、相识多年的公司领导人,甚至老邻居。古普塔在写给美国通用保险公司(insurerAmericanGeneral)前首席执行官罗伯特·德夫林(RobertDevlin)的信中,第一句这样写道:“我希望你还记得我。”在写给花旗银行前首席执行官桑迪·威尔(SandyWeill)的信中,充满了营销的味道:“亲爱的桑迪,我现在是总规模为15亿美元的新丝路基金公司的董事长,我真诚地建议你投资我们的基金。”古普塔跟桑迪是在威尔康奈尔医学院(WeillCornellMedicalCollege)的董事会上认识的。古普塔每次都会向他的投资伙伴对新丝路基金公司做一个简单的介绍,他特别强调他们4个创始人一共投入了1.3亿美元在这个基金里。“现在,我们正在向自己的朋友和亲戚募集最后的2亿美元,每个人的投资规模在100万美元~500万美元,募集期还剩下最后30天。” 为了集资,古普塔还向其他一些大人物发过类似的信函,这其中就包括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阿吉特·贾因(AjitJain),阿吉特·贾因是巴菲特的高级副手,并很有可能成为他的接班人;TIAA-CREF的赫本·艾利逊(HerbAllison);高盛董事会成员约翰·布莱恩和比尔·乔治(BillGeorge);瑞典著名的家族企业成员马库斯·沃伦伯格(MarcusWallenberg);百事可乐的首席执行官英德拉·努伊(IndraNooyi),等等。古普塔的这些努力没有白费,新丝路基金公司为其股权投资方向募集了13亿美元的资金。但新丝路基金公司的对冲基金方向却没有成功,这项业务一直都没有开展过。 这段时间,古普塔与拉贾拉特南的关系进一步加深了。古普塔和库马尔开始建议拉贾拉特南增加其对帆船集团的投资。2006年年末,古普塔开始对其在帆船集团的期权合约行权,用来提高他在航海家资本公司的股权份额,这大大地提升了他的投资回报率。古普塔向拉贾拉特南借了500万美元购买了之前属于特里汉的那部分公司股权,从而使他在航海家资本公司的股权比例上升到20%。同时,他还帮助他的朋友瓦尔加从拉贾拉特南这里获得了一笔高利率的过桥贷款,瓦尔加的公司现在改名为格德拉控股(KatraHoldings),多年前古普塔也曾经投资过该公司,并且还赚了不少钱。古普塔和瓦尔加准备买下南亚的泰米尔商业银行(TamilnadMercantileBank),最终他们在2007年5月,与其他投资者一举买下了这家银行。2006年12月,随着瓦尔加还款的时间有所延迟,古普塔与拉贾拉特南的关系开始出现裂痕。 2006年12月21日,星期四,由于没有收到来自瓦尔加的任何还款信息,拉贾拉特南给古普塔写了一封邮件,表达他的愤怒:“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没有收到格德拉控股财务部门的全部还款,瓦尔加先生也没有联系我,而昨天他还跟我们公司的首席财务官(CFO)说今天会联系我的。鉴于这种情况,我今天中午无法跟你一起共进午餐了,我要取消所有与新丝路基金公司的相关会议。”邮件最后的署名非常正式,用的是“致敬拉杰·拉贾拉特南”,而不是此前他经常给古普塔写信所用的简写“拉杰”。 这笔钱一直没有到账。12月28日,帆船集团的执行董事乔治·劳(GeorgeLau)用他的黑莓手机给古普塔发了一封邮件:“我们每天都在向瓦尔加的公司追款,到目前为止,也没有确定的信号表明他们已经将钱汇出。明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个工作日,这笔钱必须回到我们的账上。您看看,接下来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古普塔回复说:“放心,告诉拉贾拉特南,让他务必要相信我,过去的7天,我一刻都没有休息,目的就是让这笔钱能够按时归还。”很快,瓦尔加就将这笔贷款还回来了,古普塔和拉贾拉特南又重新在一起共进午餐。只不过,此时两人的关系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